又一阵秋风瑟瑟,
又一地枯叶残红。
小城外,柳道旁,或是某个隐伏的街角,
横七竖八,乱糟糟不成风景,
这番景致,我想只有路过的诗人,
才会做为吟咏这个秋天的主题。
是谁家的剪刀,
剪碎了秋包络的外装,
撕破的“布片”,
一片片,一簇簇,
或组合,或张扬,或垂落,或撒娇。
时而荡舟长歌,时而倚水叮咛,时而放纵竞逐秋日,
没有规矩,唠叨个不停,也不够大方,
扭扭捏捏活像个姑娘。
一片刚跃起,一片又被沾染,
是红尘,还是眷恋,抑或什么,
是泥土的相邀,还是江河的挽留,
不要再想了,该回家了,你已徘徊够了。
你看,那田间的稻穗,一个劲地吐着芬芳,
那溪涧的白花,湿漉漉用石头说话,
你快些回家吧,你的母亲,及你的保姆,
早已坐在门前的石板上等候着你的归来。
你赤着脚光着膀子,携清风而来,
呼呼走过,连一声蝉鸣的嘀咕也没有。
你相约蜻蜓在那亭台楼榭,
蜻蜓却紧紧贴伏着水面。
沉默,从心底呐喊,
腐朽,自垂落开端。
你悲叹世间的炎凉,
你惋惜自己是遗弃的孩子,
你说:命运比蚊子还凄怆,
地位比苍蝇还卑贱。
你说:
遇见了漏斗,漏斗却封缄了自己的嘴,
搭讪了烟囱,烟囱却割断了自己的身躯。
落花,你来自哪里,又在哪里归根?
我不知道秋的萧条是否灌注着你的忧伤,
孤零零地,像落单的候鸟,
没有翅膀,也不会张嘴说话。
在诗人的眼里,你是悲秋伤感的一笔,
在画家的笔触,你被临摹成苍白的线条,
你的悲惨是牛顿的规律,
像一个永恒的话题,
定格了你的前世与今生。
落花,你没有玫瑰的娇艳,也没有芙蓉的清纯,
你不是艺术,也不是珍品,更不是国粹,
栖居而被树丫抛弃,行走而受风的嘲笑。
你说:离开了树,那是寻梦,
行走在风中,那是为了远行。
是寻梦,还是跌落、踉跄,不由自主,
是远行,还是凄婉、惆怅,或是躲藏在风中哭泣。
落花,你绝不是低能儿,
在这个秋天,我在田野、山丘、堤岸、城市,
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地方,
或远或近,我都完全被折服,被打败。
我想没有谁比你更潇洒、轻盈,
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舞蹈的一个因子。
离开了树的家,而你,
瓣瓣在风中婀娜起舞,美轮美奂,
还有你那独特的魅力。
你看,蝴蝶双双飞过与你伴舞,泉水叮咚为你抚琴,
飒爽的晚风为你拉弦,而我就是你的观众,忠实的爱慕者。
落花,你是大自然的舞蹈家,
你的舞姿,你的飘逸,
与那西天的晚霞、幽谷的溪涧,简约的行人,
共同唱和着秋的金黄与成熟。
落花,沉默的生命,
你不是沉默的羔羊,也不是任由宰割的牲畜。
黄昏没有沉睡,土地散发着气息,
山坡上,农民的锄头还在耕耘。
你的脚步、呼吸,乃至你全身的血液、细胞、毛发,
片刻都没有停止过动作,
从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烂,傻瓜,死守的傻瓜。
闯入了江河,你挽救了落水的蚂蚁,
洒播了大地,你为种子衔来一片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