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总有一种牵绊,与夜色在深遂的时空接轨,一步一步,心开始被融化,成了一串串“风景”的窗口。
(一)河堤
七月的雨泛滥了江河的堤岸,
抵跨了的河床不成模样。
凌乱堆垒的残痕镶嵌成一条条伤疤,
涌挤了江南纵横交错的街头巷尾,
刺锈般在混浊的画布逢补上零碎的作物。
孩时柳堤的黄昏,
是童年歌谣的梦。
常把憧憬幻成一缕缕轻烟,
剪碎的梦拼图河堤的图案,
涂抹河中野鸭嬉玩的碧流。
(二)山路
七月十九日的傍晚,
落霞扫去了大地最后一缕光芒。
行人与车辆把白昼与黑夜分开,
路褪了色混成黑的因子伸向远方。
手中把玩着刚拾掇的一片落叶,
攒聚心底的乡愁如泉涌般挤出。
一位爷爷把大山的故事告诉了孙子,
爷爷说:故乡是大山的河床,路是山的脊背。
是啊,大山就是故乡的保姆,
负累成骆驼背脊低凹的缝沟,
可这位保姆永远也不会遗弃她的孩子们 。
故乡的那条河不会干涸得没有一滴水,
那围抱的山路两旁的杂草也不会凋黄辗作泥。
故乡的路是弯的,
匍匐如长蛇般倦缩蜿蜒,
环抱着山打着转儿。
老辈们说“路是咱们的命根子”,
即便是漂泊了多年的羁旅游子,
脚下踩着的,只是别人留下的足迹,
唯独那故乡的山路才是自己脚下的路。
看惯了城市的路,心仿佛有些疲倦,
兜着喧嚣下的霓虹绚彩,
渴望浅浅云彩衔来幽翠山里的盈盈暗香,
飘落在寂寞的没有月光的房间。
(三)栗子林
八月的一天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
我的车在蜿蜒起伏的山路上颠簸,
我远远地望见乡亲们在自家的门口等待。
车停靠在家门的古井旁,
我匍匐着身子,双手靠拢扰一个瓢,
古井的水没有变,依旧清澈甘甜,汩汩流出。
这时,二嫂搀扶着白发的奶奶走出了家门,
三叔的小儿子围绕着打着转。
饭后,我绕过了自家的几亩稻田,
倚坐在山前小溪边的石拱桥上。
天边山的坡上飘过了一片云彩,
一群飞鸟追逐着云彩飘动的衣裳,
云与鸟掠过了一片栗子林,
那是我家的栗子林,祖先留下来的最大的遗产。
我看见牛群在坡的脊背呦呦地啃着草,
邻庄的村民荷着铁锄越过了那一片林。
(四)栗子
“栗子熟了,送去了晚秋,
冬天的脚步近了。”
冬来了,脚步悄悄地,
不沾一粒尘,
像一位母亲,
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孩子。
冬来了,顺德一点儿也不冷,
而这时,在老家一个偏僻的村庄,
一间简陋的屋子,祖母佝偻着腰,
身旁,
一把生了锈的斧头,
一堆长了刺的圆球,
还有一群踩着圆球的孩子。
孩子们高兴地绕着屋子转,
时时地缠着祖母要栗子吃。
祖母一边剥落栗壳,一边说:
“孩子,栗子养活了我们全村,
你们长大后就要做一颗栗子。”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的故土在冬曙中等待的孩子的归来。
去年的冬天,我回到了老家。
我的祖母苍老了很多,
我屋前的那棵栗子树枝杆也粗壮了,
故土啊,我恋人般的情结,
——那一口清泉,那一丘丘水田,
那蜿蜒的山路,及那一山山的栗子林,
……
春去冬来,
祖母倚着门庭张望, 眼泪湿了眶,
每一年,祖母把栗子分成几堆,
一堆给大儿子,
一堆给小女儿
……
年年如旧。
冬来了,祖母收藏的栗子应该很甜,
冬来了,祖母的冬衣够了吗?
岁去了,回家的栗子汤已上了锅。
“栗子熟了,送去了晚秋,
冬天的脚步近了。”
孩提的歌谣,
儿时的梦……
在顺德,一座远离故土的城市,
依旧弹奏的夜的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