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总能在宿舍门口看到那位老人,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花白的头发在晨风里舞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弯曲的脊梁在朝霞里定格成了一幅不朽的画卷。他总是蹲在地上,守侯着一担木桶。有人经过的时候,他就会站起来,问一声:要一杯豆腐脑吗?很多时候,同学们都是匆匆走过,似乎没听到那一声热切的呼唤。也许,她们真的不屑于喝那五毛钱一杯的豆腐脑吧。
在那栋宿舍整整住了三年,我不知道三年之前他是否就一直在那里,也不知道三年以后他是否依然会在那里,我只知道,在这三年当中,他每天都会出现。晴天的时候在,下雨的时候在,刮风的时候在,飘雪的时候还是在。我一直都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恒久地坚持又坚持。
直到有一天,当我和往常一样去买豆腐脑的时候,他告诉我说:我女儿也在读大学,在湖南师范大学……老人在说这些的时候,他是笑着的,脸上的皱纹一层层地展开,漾成了一朵花,荡成了一枝奇葩。他是在为他的女儿感到自豪,感到骄傲吧?我也笑了,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支持他的那股力量来自何处。
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里,他也许没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找到一片容身之地,没有足够的能力给予女儿更好的生活学习条件,但他不会放弃,女儿就是他永不停歇的希望,他要用自己独有的方式支持女儿,鼓励女儿。谁说那副沉甸甸的担子挑不起生活的无奈?谁说那五毛钱一杯的豆腐脑承载不了岁月的艰辛?他,那位老人,那位贫困却伟大的父亲,就是那样风雨无阻地挑着那副担子,挑着他的豆腐脑,挑着他的坚强与不屈,奔波在他的风雨人生路上,无怨,亦无悔……
做他的女儿,应该是幸运的,是他用那副担子挑着你走进了大学殿堂;做他的女儿,也应该是幸福的,是他用那坚强的双肩为你遮住了风,挡住了雨。不知远在湖师大他的女儿是否也是这样认为?
日复一日地,每天早上买上一杯豆腐脑成了我的习惯,尽管有些时候不想喝,但我还是会买,为了那老人的一声呼唤,为了让他在寒风中少站一分钟,更是为了闻一下那豆腐脑的馨香,品一下那位伟大父亲给予女儿的深深的爱。
也许,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在日日年年的跟豆腐脑的交往中过去,没有什么豪情壮志,没有多少成功辉煌,但又有谁能说,他的“豆腐”人生不是在演绎着另一番人生的真谛?不是在诠释着另一种人生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