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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12-19    作者:欧阳郁婕    点击:     来源:本站原创
 绕过一茬又一茬的光阴,我重新回到家乡,走了一遍故乡童年的路。
    我在村口下车,汽车的鸣笛惊扰了一群乡亲家养的土狗。下车的第一脚我就踩在很深的烂泥里,脚上的新鞋脏到了鞋面。我记得小时侯过年也穿新鞋,怕弄脏了新鞋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还是经不了几个时晨鞋就粘满了黄泥。因为村里的田间小路实在很烂。我离开村子足足有十年了,可是这些泥路一直记得很清。 在村里碰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位大伯,记得小时候他最爱逗我说要把我家的房子搬到他家去,那时我很是当真,只要他来我家,我就跑去死死地抱住房柱子,乡亲们都笑话我人小鬼大。大伯和我擦肩而过,我为了给他让路而差点失去重心,他回过头来看我遥遥晃晃的样子,我冲他笑了笑,我在等他认出我来叫我的小名。只不过他看了我几眼以后就回头只顾走自己的路了。我没有再次叫住大伯,告诉他我就是十年前那个小气丫头,这样太突兀了,毕竟十年的时间足够尘封一段记忆,等下午我再去大伯家拜访时再给他个惊喜吧,我这样边想着边向前走。
    真正进到村里,首先要走一段石壁路,这条路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我离开村子那年炸的路,轰隆隆的碎石声至今还依稀萦绕在耳。大斜坡石壁陪我度过了大半个童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最爱在那里玩追赶的游戏。大斜坡石壁还是天然的晒谷场,村里的早稻和晚稻都是在石壁上晒干了才收进各家的小仓库的。每到打谷的季节,大斜坡石壁就非常热闹:壮劳力把谷子一担担从田里来,铺在石壁上,大块小块的分开着,像极了一幅大地图;老人们戴着草帽在这里帮着翻谷子,孩子们除了打闹还负责赶鸡鸭和小鸟:大人们最喜欢乐呵地比哪家的谷子饱满,哪家的收成好……此时,我摇摇换换地从石壁上走过,因为下过雨,石壁很滑。现在怕摔跤了,我记得小时候经常打着赤脚爬石壁,哪怕是雨天,也稳当得很,奶奶总想拽着我,怕我滑倒,我却觉得她的担心太多余。或许人越大越怕摔跤吧,大人们觉得摔跤很难堪,很丢人,所以处处谨慎。事实上,愈是怕摔,愈是容易摔倒,这个道理我也是长大了才明白的。
    从石壁的台阶上走下,还要经过一段约百米的烂泥路,路边的小树都长大了,树枝树叶繁茂的紧挨着,只有透过缝隙才能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几个水塘,塘似乎比以前缩小了很多,水黄黄的。我定定地看着水塘,视线被拉得很长很长:我和一群伙伴在水塘里摸田螺,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个漂浮的脸盆,头仰着,用脚去踩田螺,踩到了再用手摸上来,放到脸盆里。往往我们在水里泡一个下午,脸盆就装满了田螺,用“满载而归”这个词形容就恰到好处了。
    间隔水塘的是大小不均的稻田。我还记得有一年,我爷爷奶奶承包了那一溜的稻田,农活任务加重。小小年纪的我也便充当了大劳力,踩田、扯秧、分秧、双抢样样活儿我都参与了,那时的确日子过得很苦很累,但是也很开心。所以,现在若有人说农村生活怎么着恐怖的时候,我会反驳道:农村生活也是有乐趣的,农村没有城市的物欲横流,却有着一份别样的淳朴之乐。
    穿过泥路,远远地我看见了那幢我曾居住了七年的老宅,可是现在老宅已经成为废墟了,尽管已经有心里准备,可当真真切切地目睹它时,还是极其不是滋味。老屋一代一代地抚育了多少人,我弄不清楚,只是……屋后园子里的那棵枣树应该还挂果吧,只是这个多年过去了,攀爬它了孩子都换了几轮了,很久以前它是属于我和我的伙伴们的。果子还青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摘着吃了,大人也没少骂过。只有等到七月半祭过祖先后我们才能放开肚皮吃最甜的红枣。那个味道至今还令我流口水。此时,树上什么也没有,季节连最后一片叶子都没为我留下。我想一棵树也是在走自己的路的,树的路是四季往复,而叶枯叶荣、开花结果只不过是它留下的足迹。
    我想再次走进老屋,我想再抱一抱那根房柱,父亲拉住了我,说别弄脏了衣服。我转身离开,不想让老屋看出我眼里的湿润。老屋塌了,可它依旧坚固地立在我的记忆里。从老屋出发,我沿着那些田间小路,一户一户地拜访那些乡亲们,我告诉他们我还是十年前在这里生活过的那个不懂事的傻妹子。叔伯姨婶们都感叹自己老了,说妹子都长这么大了,快不认识了。进村时遇见的大伯一遍遍地将我大量了好久,笑着说:怪不得那会儿我瞧着就眼熟了,原来还真是那个小气妹子啊!我连连点头说就是我呀。乡亲们和我都变了不少,但是我们之间的亲切感还在。
    十年前,一条路从农村通往城市,我被父母牵着走过,我的背影消失在乡亲们送别、祖父母不舍的视线中。十年后,一条路从城市通往农村,我在父母的护送下走过,迎接我的是乡亲们陌生的、看热闹的眼神和一幕幕关于童年的回忆。重走故乡童年的路,我找到了许多遗失的美好。
责任编辑: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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