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那一段来自异国但早已融入中国的旋律和来自李叔同的文字,一下子将我带进了他的世界。干净的童声演唱着凄冷的歌,真不知这些小孩还敢不敢长大?
CCTV6正在播放《一轮明月》,画面有些昏暗,有些朦胧,有些怀旧,这正是我想要的意境,也是与电影主题相协调的意境。电影缓缓地讲述着李叔同,亦是弘一大师的旧事。丝毫不见任何商业痕迹,只是偶尔的“主旋律”让人觉得有些不自然。也许是导演想要尽力表现出大师的爱国深情,以致有些过火。不必苛求,作为一个故事,我是能接受的,更何况弘一法师的人生比任何拍摄技巧更具摄人心魄的力量,至少对于我来说是的。
从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到遁入空门的法师,其间的心路历程自然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能完全理解的,那些纷繁复杂的客观的与主观的因素“剪不断,理还乱”。然而,空寂的古刹,面含微笑的佛祖,虔诚的修行者,让李叔同感到了灵魂的解脱。从此,杭州的灵隐寺中有了一位弘一法师。
面对着他昔日的日本妻子,他说,爱,就是慈悲。暗想,弘一法师的这种爱,或许早已经超越爱情了,是一种人间大爱。
不久之后,寂山长老又多了一个闭门修行律宗的弟子--弘一法师。春去春来,花开花落,燕飞燕驻,髭须垂下,青丝飘散,四年,大师终于修完律宗。
在普陀寺,他学会了惜福。他也在学如何救世救国,悲天悯人。
一路漫游,一路修行,一路沉思。
一日,丏尊看望弘一法师,问: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吧?弘一法师答道:很好,臭虫不过三两只,虽然很挤,但大家都很谦让。看到这我们都应该想一想自己,我们在面对极其丰富的物质时的挑三拣四与暴殄天物,不禁汗涔涔了。
面对佛学院的学生,他平心静气。一曲《三宝歌》,让太虚法师,让小沙弥,让更多的人,重温心灵的纯净。
在湛山寺,他不愿用新的被褥,宁愿睡光板。
从闭关中走出,他的思维变得简单;行为变得舒缓;心绪变得平和。一切都是如此的超凡脱俗。表面看来似乎是并无高深之处,但那是一种底蕴在运作。
当日本的野蛮搅乱了大师的平静的心,他悲,他恨,不能为国纾难。“念佛不能忘国”在佛门里,大师仍然在挂念着国家。
河中,莲花摇曳,头顶,明月高悬。一位苦行僧,循着自己的路云游着,一叶扁舟载着一片空寂。这是电影结束的画面,但我总有一种做作的感觉,矫情。弘一法师是不会这样的。
突然想起大师曾写下的“悲欣交集”,是大师圆寂之前写下的,或许用这句话结束电影更能让我们体会大师的深邃,将生死看透。那才是明月的心,由内而外。
如果说李叔同的人生是一幅浓墨重彩西方油画,而弘一法师的人生则是一幅悠远含蓄的水墨画:淡淡的,让人忘记了人间的烟火;轻轻的,让人忘记了恨与怨;暖暖的,让人忘记了水深火热。
一轮明月,是冷静的,那是思维的理智;一轮明月,是温柔的,那是感情的慈悲。
一边看电影,一边写下的文字。不知是亵渎了文字还是亵渎了弘一法师。因为这两个都是我心中的神灵。外在的与内在的,形式的与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