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
湖南的辣椒都是成行成片的,长在地里就能造成气势,晾晒起来,挂成一串,是可以当成艳丽的风景拿来入画的,做成各种各样的调料就可以浓缩成生活的。这图腾一样的植物长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更是长进人们的心里去的,湖南人是掺不得假的,辣椒就认得出正宗。
甜是容易起腻的,苦是让人却步的,酸是令人皱眉的,而辣却是悲喜纠结的,它既是一种享受又是一种发泄,使人笑也使人流泪,是让人上瘾又让人后退三尺的。
湖南的辣椒是辣口不辣心的,就像湖南的女人,这些出嫁还要用辣椒碰嘴巴的女人,外表热烈得可以燃烧一切,内心却是天真而富有柔情,是叫人又爱又恨回味无穷的,就连那婉转的湖南口音里也带了几分咄咄的辣味和美好引诱的。
雨
湖南的雨里藏着一段幽怨的心事,说出来,不由自主,却又不能一言而尽,断断续续的抽泣里带着悠长的叹息。高大的香樟树叶子上集结的水珠也仿佛积攒了很久的怨气,随时准备重重砸下来,给人迎头痛击,这时候的天地就像一条蘸了水的毛巾,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窗玻璃是水雾弥漫的,楼道里是积了水的,就连黄昏的广播里传来的声音也是被雨湿过,凉丝丝,滑溜溜的。
早晨的雨是一个蓬乱了头发的怨妇,有点歇斯底里的,晚上的雨吐着冰凉的毒蛇芯子,要钻进人的骨子里去。这样的天气里,人们是很容易睡着的,雨声像沙漏,可以把日子拉得很长很长。
街
湖南的街是雅俗并重的,没有画地为牢的习气,只有玩世不恭的态度,就算起不了大风大浪也不会默默无闻的。这里的每一个橱窗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每一块招牌都是渗进店主人小小心意的,它同时也是闹着情绪的,街角偶尔散落的垃圾,街面上有些磕磕绊绊的路砖,还有穿着睡衣翩翩而过的男女,都是意图颠覆时尚自立为王的。
湖南的街是有追求的,但总有些冒失,不讲究的。这里没有回忆,却很擅长流行,年轻的风格一代接一代,开始泛滥,而我们念念不忘的经典将在似水年华里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