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南华路上,一个人骑着一辆单车迎面飘过来,显得英姿飒爽,后面还很神气地站着一个人,单车上两个男生,扬着头,很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恍恍惚惚的,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站在学校外的街头。
高中的时候,我的两个同学就常常这样子,一个骑,一个站在后面,用一辆单车回家。我就跟在后面,笑得不行,女生这样“驾车”感觉很好笑,并且站着的那一位表情往往会让人觉得很神气,更加有喜剧效果。在街上穿梭着,很多人会行注目礼,但她们就是无所畏惧,见到交警叔叔还会很狡黠地“HI”一声,然后从车上溜下来。那时候我身手也很敏捷,马路上堵得死死的,还能很开心地在间隙里穿来穿去,三两下就突出重围。
那时候我们每天都是集结了一群人一起回家的,五六个人,五六辆单车,在非机动车道上走着,基本上就把路给堵了,一路骑车一路说笑,其实应该不算说笑,因为我们都是用的嚷嚷,嚷得对面马路都听得见,惊天动地。那时我们中间常常会有人单车坏了,只好垂头丧气下车拖着走,其他人取笑一阵,便也都下来,一起推着车,仍是嚷嚷着什么话都说:什么时候又考试啦,老师又发了好多卷子啦,学校好抠,这么大热天也不给我们安一个空调,谁谁谁新发型好帅……单车坏了不稀奇,倒是A同学那车可真是绝了——某天,我们见它摇摇晃晃的不在状态叫她别骑,她就是不听,结果她一边骑,那车就一边框框当当地掉零件,足足掉了七八米路,硬是死撑着就是不散架,我们笑得气都上不来,简直要掉下车去,该同学还回过头心急火燎地朝我们大喊,哎呀还不快点我的车要撑不住了,然后哐当一声撞到栏杆上。
那时候很辛苦,做什么都匆匆忙忙,争分夺秒,简直是打仗。做好多题目,背好多书。有时候做不出数学题,连觉都睡不好,那种压抑和不甘的心情我现在都还记得。在学校里,大家不分昼夜地伏在桌子上,恨不得跟书本融为一体,偶尔说笑,笑到一半就黯淡下去,心事重重地想起还有好多事要做。可是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并肩一起踩着单车回家,一切都是放松的,仿佛一松手就能飘起来。还有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浪漫的颜色和形状,阳光落下来,叶子和心情一起被照得透亮。如果是秋天,满眼里都是褐色或红色的叶子,飘飘摇摇地落下来,或是心甘情愿地铺在路上,青灰色的天忧郁着,却干净,望过去,这路仿佛没有尽头。
《薰衣草》里以熏说,坐在单车上的感觉好像在飞一样。单车总被赋予一种浪漫单纯的意义,那一种年华,一种心情,无可比拟。像《蓝色大门》的镜头,桂纶美和陈伯霖,那么美好的画面,其实就在我们自己的生活里,身边,甚至是,自己。那些被阳光照着,被蒲公英载着的时光,和努力有关,和单纯有关,和友情有关。
有点想念,原来,经历过的苦难再回头看的时候可以变成风景。只是现在,风景之中我的那些发小们已经天各一方,走在各自的路上,乘风破浪。而单车摆在家里,好久没有人动,可怜兮兮地锈着,不言不语。
火车卡车小轿车摩托车甚至三轮车,都比它威风,可是我不稀罕,我的单车,我愿意一直带着它走,去每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