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路听着水木年华的《在他乡》回到家乡的,水木年华嘶哑苍桑的嗓音在歌里唱着: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坐在车窗边,夜色中被车厢里灯光拉长了影子的风景,在我眼前天马行空一闪而过,车轮磨擦枕木的轰隆声,一如来时那般急促而激动,荡漾在心头,久久不能平息。当我走上那熟悉而久违的大堤,呼吸着宁静而新鲜的空气,痴对着堤下的暮春风光时,我知道,我是真的回到了日思夜念的家了。
未曾想过,五月的季节里,会邂逅这样一场绿装繁裹的盛会。夕阳摇曳的裙摆下,河滩上一望无际郁蓊茂盛的芦苇林沐浴着黄昏风,随着风吹的方向大片大片的倒斜,掀起一澜又一澜的绿色涟漪,像一片绿水微漾的海洋,美态绝轮惹人眼幕。堤下的坡上覆盖着新长成的青草,草间间或有几棵开得正在兴头上的紫云英,紫色的芬芳幽散在温暖的黄昏空气里,沁人心脾心旷神怡。
稍远处河滩与堤坡交界的地方,有五头黑水牛在悠闲的度步嚼草,偶尔会抬首长哞一声,在静谧的环境里留下些许生动的痕迹。每头水牛的背上都有一只优雅的白鹭单脚站着,动也不动的望着芦苇滩的方向,天际飞舞的红霞折射到白鹭洁白的羽毛上,仿佛为白鹭披上了一件火红的嫁纱,赭晕朦胧流苏飞扬,像个略施胭粉容颜清新的新嫁娘。
水牛左边的坡上有丛荆棘,由于距离稍远,看得不太真切,仿佛绿叶枝头红缕装,群芳中荆棘花已舒展开了花瓣。从堤上下坡的时候,白鹭受惊而飞,扬起洁白的翅膀落到了芦苇林中,我想,那里该是有它们温暖的巢吧,水牛却依然安闲自在,慵懒的躺在了草地上,嘴里还嚼着鲜嫩的青草。也许土壤贫瘠,荆棘叶长得略显消瘦,虽青翠却很单薄,一缕黄昏风抚过,仿佛便要零落成泥碾作尘了。荆棘花却长得神采奕奕,吐出红瓣呼之欲放的花苞拥着中间盛开的一朵,映照着夕阳的辉光,散发着粉红的芬芳,空气分子跳跃的都是怡人的香气,黄昏下融露着幽香浮动着暗香。情不自己的躺在了坡上,天空中沸腾的红云已经黯淡了些色彩,芦苇滩上的绿色海洋也似乎静止了,在远处与天际融作一体。
不得不承认,这是这个生气滂沱的季节里,我见过的最唯美最纯澈最宁静最温暖最动人的景色,一瞬间,我激动的像个童趣天真的孩子,披着漫天茂盛的霞光,在大堤上随心所欲的跑着,将西山即将落幕的夕阳和整个世界抛在身后,穿过那些背负耙锄从田间劳作而归用奇怪的眼光望着我的农人,像穿过无数的故事,那样的烂漫那般的满足。
日日在校园里,看着截枝整形的香樟树和修剪得平坦如毯的草地,虽是满眼绿色,却绿得失去了纯真原始的生气。站在街角,望着满城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心灵日复一日的被喧闹的霓虹和繁华敲击着,渐渐涂上了火树银花的色彩,丧失了那片纯静的土壤。夜深人静之时,时常望着楼下钠黄的街灯想念着,想念家乡田园的宁静和那些美好的年华。如今,终于又依偎在了家的怀抱,当我躺在床上透过老屋的木窗看到漫天下泻的白月光时,我回味着黄昏时堤下的风光,内心汹涌着感动,感谢家给了我一片宁静的天空,让我邂逅了这样一片心灵的净土,我知道,从此我的心灵有了归宿,这片美丽的绿乡。
耳边又缭绕着水木年华的旋律,嘶哑苍桑的音符在空间里跳跃着: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