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镇上有一座纪念碑,还有一座纪念馆。所以人们都知道了,小镇的身体发肤曾惨遭过日军的蹂躏,遍地的鲜血染红过每一寸草与木。 纪念碑建于八十年代,二十多米高的身躯远远看去很是雄伟,二十多个春去冬来的风雨霜雪,已经为碑绣出了一种斑驳的苍桑感,可碑上铭刻的千字碑文,依然记录着那段不能被遗忘的历史。
1943年5月9日至12日,日军在这个平静的小镇制造了侵华第二大惨案,三天三夜肆意的杀烧抢掠,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碑文上有个触目痛心的数字,三万多,三万多老百姓死于日军的刺刀之下。 多年来,时常会有人驻足在纪念碑前盯着碑文入神,有时候还能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碑前老泪纵横,那都是当年刺刀下的幸存者,老人流下的泪诉说着心中这么多年的痛。老人也会有笑的时候,碑前常常会落下白色的鸽子的羽毛。纪念碑的顶上是个很大的天台,九六年的时候有人在天台上养了两只鸽子,如今已长成很大的一群,纯白的色彩,在碑顶休息的时候排成长长的队伍,一道和谐美好的风景线。老人会微笑者拾起白鸽飞翔时落下的羽毛,又流着泪喃喃道:“和平鸽,真好!和平,真好呀!”零二年,有几位当年的日本老兵曾在碑前跪过,走的时候也带走了几片白色的和平鸽羽。
纪念馆在纪念碑的西面,很小的一幢两层瓦屋,藏着一段历史的印迹。屋檐上有很多个木鸽笼,住着一大群白鸽。纪念馆里有近千幅画,画中记录着那些暴行的场景,一眼便再不能忘,让人永远记住了那个画面、那段泪史。玻璃柜里有血衣和枪,都不完整了,却依然是历史不朽的证据。血衣是件冬天穿的棉袄,被染得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年岁又久了,黑黑的一大片。鲜红的血,久了就变黑了。上面有很多被刀划出的创口,有些已经刺穿了厚厚的棉花,棉花凝成了黑黑的一团。枪只有半截了,很旧的样子,可断口却比枪身要新,该是被人折断的吧。让人惊讶的是,放血衣和枪的玻璃柜中竟会有白色的羽毛,很容易就可看出那是鸽子的翅羽。
纪念碑和纪念馆都充斥着白鸽的身影,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每当看到肃穆的纪念碑前有白鸽飞过,总觉得很温馨很窝心很祥和。 暑假回家去纪念馆,有个鸽笼里面有两只羽翼还未丰满的小白鸽在跃跃欲飞,咯咯的叫着,声声不息,生生不息,和平不息。
铭记历史不是为了痛恨,而是为了维护和平。 希望有一天,白色的鸽羽能够漫天飞舞,落满纪念碑和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