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群人,不善言辞;有那么一群人,脚踏实地;有那么一群人,爱得深沉;有那么一群人,高得伟岸。他们有子继父志的信仰,一脉相承;他们有灵犀自通的感触,无需表白;他们有视死如归的执着,无怨无悔;他们有行重于言的准则,坚持到底。他们有最平凡人的最平凡经历,可是在他们在最平凡的经历中付出了不平凡的努力。
七七事变那一年,爷爷出生。在那样动荡的居无定所的岁月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而那段岁月带来的更重伤痛在于爷爷将满十岁时就成了孤儿,从此便和大他一旬以上的哥哥们相依为命。这也是爷爷等到小伯伯可以独立照顾叔爷爷才肯结婚生子的原因。
或许是很小就开始自食其力的缘故,爷爷有一手好活计,村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总是离不开他,而且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当上了村生产队的小队长。爷爷生性憨厚老实(这一点现在在世的老人们都是知道的),在生产队的时候掌管仓库钥匙,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假公济私,没有拿过公家一分一厘。爷爷生前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屋子里总是悬挂着老主席的挂像,爷爷总是说“是共产党给我我们这一切,是毛主席带领我们翻身做主的”,还一再嘱咐我说“做人不能忘本,你要像你爸爸那样,做一个边防骑兵,保家卫国”。
父亲,是在文化大革命的第二年出生的,所以小的时候没有书读,这也是他后来选择当兵的一个原因。父亲排行老大,白天起早上山打柴、捡牛粪,回来后要照顾弟弟妹妹,之后去生产队挣工分,晚上还要帮助爷爷看护仓库。就这样,父亲小小的年纪肩负起了现在我们无法挑起的责任。在二叔能够接过父亲手里活计的时候,父亲一个人北上北京军区内蒙古军分区第51149部队骑兵某团报到(后转到内蒙古军分区东乌旗51146部队边防某团任职)。父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从小练就的骑术使他很快成为侦查班的副班长。在战友的帮助下,父亲很快可以读写一些常用的字词。而他也终于在入伍两年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退伍后的父亲常常望着左边空荡荡的袖筒叹息,我问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排长不做却选择回家务农,父亲含泪说自己在一次排雷任务中为了掩护同去的栗叔叔伤了左臂,从此便空了袖筒。我又问他你转业的时候分配的工作为什么不去,父亲平静而严肃地说没有了手臂怎么还能去占有部队每年有限的分配名额呢。
小时候我不懂得他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父亲的抽屉里有两枚层层包裹的战功章,一枚二等功,是那次排雷获得的;另一枚是三等功,是在一次大雪中帮助蒙古族人抢救物资获得的。父亲曾充满深情地望着陪伴他度过无数艰辛日子的两枚战功章,说道:“只要你够优秀,就把这战功章送给你,激励你更优秀。”可是我看到的是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对我有什么嘱托却又没有说出口。
2009年,我独自踏上了南下衡阳的K185次列车。上车前我没有回头,因为要来送我的亲戚都被父亲拦住了,父亲说:“该让他走自己的路了。”其实我知道那晚父亲一定又在抚摸战功章,或许还伴随着满眶的泪水,但是绝对不会流下来,只因他是我的父亲,我最为崇敬的老战士。
2010年寒假,我告诉父亲我参加了入党积极分子培训班并结业了。父亲要点的头还没有点下来就严肃地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要端正态度,好好学习。”
2011年,我与父亲的一次视频通话中,父亲告诉我,爷爷在他入伍前对他说的是“做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看见父亲陷入深思的表情,我明白这就是父亲那次欲言又止的嘱托,是爷爷与他最想对党说的一句承诺,平白又铿锵有力。我想说的是争取早日完成他们的愿望,做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