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荏苒,浅夏将一种极致的婉约,律动在岁月的眸里,我轻倚季节的转角处,安然于这份静好,轻轻浅浅的日子,散发着恬淡的香,那是时光沉淀的馨香。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外婆家门前的那颗栀子花格外地清香,吐着柔嫩的芬芳。后来我听说,那颗栀子花是外公特意种的,因为外婆喜欢栀子花的香味。
2007年,外婆67岁,外公66岁。外婆每天清晨时都会挑着自个儿种的各种菜到市场去卖。外公就早早地起床帮外婆去菜地里摘菜,和外婆一起挑着去市场卖,两人把菜卖完了再一起回来。下午,外公则用竹子编织着猪崽笼。外公经常说“猪崽笼能挣钱,一个能卖两块八呢!”坐在他旁边一丝不苟地剪去猪崽笼上多余的竹条的外婆却笑而不语……
一份懂得,几多欢喜;一份陪伴,几多温暖。真正的爱情经得起平淡的流年!
日子就在两人平平淡淡中悄悄地溜走。三年里,外婆家的栀子花一如既往地绽放,它的清香不曾停过。
2011年7月1日晚, 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从天而降,向着窗子发起冲锋,打得玻璃霹雳作响,把外婆最喜爱的栀子花吹打得满地呜咽啜泣。外婆在家里突然跌倒,这一跤以后,外婆的生活再也不能自理,话也说不了,医生说是脑梗塞。外公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婆,疲惫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满脸的哀伤。平时沉默寡言的他除了在外婆的床前陪外婆说说话,其他时间里继续编织着他的猪崽笼。外婆平日里悉心照料的菜园也“病了似的”变得一团糟。
“老妈子,今天我把猪崽笼卖了,挣了28块……”
“老妈子,今天我把猪崽笼卖了,挣了30.8块……”
……
一个月以来,外公每天都会陪外婆说话,因为他知道外婆不能说,却能听,外婆有时听着听着就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外公就帮她揾去脸上的泪水。那个月,外婆骨瘦形削,外公也瘦骨嶙峋……
门前的那颗栀子花的叶子因为虫蛀的原因渐渐稀疏……
2011年8月2号的晚上 ,屋外下着淅沥的小雨,而外婆的枯瘦的脸颊却淌着泪水。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干裂,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很快将如门外的那朵栀子花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尘”。她两眼含泪的凝睇着外公,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我知道,她此刻定然有千言万语,想对外公说,却道不得。外公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鲠在喉,两手一直紧紧握住外婆颤抖的双手,仿佛抓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3号凌晨2点10分,外婆永远的合上了双眼……
早上,外公满头白发,两眼红肿,形同木偶地呆坐在外婆的尸体边,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丝,吐着白烟……
外婆去世五天后。门前的那颗栀子花彻底的枯萎了……
过了半个月,一切如常,外公一如既往地早起,打理菜园,铲草、除虫、浇水……他继续编织着他的猪崽笼。
祸不单行,8月20号下午,噩耗传来,外公在去砍竹子回来的路上从脚踏的三轮自行车上摔下,生命危在旦夕。现场一片狼藉,外公的双耳流淌着鲜红的血,他身旁掉落了一地的竹子以及一株被血染红的白色栀子花,倒在地上的脚踏三轮车的车轮缓缓地转动着。舅舅扶着他的头,他半眯着眼,半落着泪呢喃:“你娘来找我了......我看到她了......”
年华向晚,不过岁月沉香。当尘世烟火慢慢沉寂;当指尖浮华逐渐消散,他们依旧如此牵着彼此的手,岁月老了,情还在。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责任编辑 李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