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本是寂静，星空中的每一粒星如宝石般透着晶莹的光芒，一群北朱雀慢慢移动，远远看过像是在吞食星星。渐渐地，北朱雀放过余下星星，转往星空笼罩的山林，透过稀疏的树叶，回到他们筑在百年老树上的窝。只是今天有些许不同，元生爬过他们的窝旁，眼睛盯着上方继续攀爬，但是整个山林都不认识元生。

元生似乎有一种执念，汗湿透了里面的羊毛衫和毛裤，他神情狰狞地爬向树顶，手不耐烦地拨开挡住眼前的树叶群，甚至折断短细的树枝，发出咔咔的声音，喉咙里发出气息摩擦的声音，与山林的寂静十分不合。古树似乎在不断地升高，树叶丰密地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望不尽它的深底。元生抬头看向顶端，只觉得树顶繁盛的树叶绿得发黑，黑得神秘，自己像是要被吸进去一样，加快了速度。古树顶端有一团星云，星云凝集在古树上空，里面的星光虽小，但聚集起来亮得美丽。等到元生爬上树顶，那团星云仍旧待在原处。

树顶的树叶有多密？元生笔直的倒下，伤痕累累地躺在上面，对于掉下树的危险毫无意识。元生的满头汗水滴落到树叶上，顺着树的纹路，慢慢地被树吸收。元生看向那团星云，似乎在动，似乎在变暗，似乎……

寒风凛冽，云生躺下的树叶团凹陷了一些，正好包围着他，让他舒舒服服地躺着。树叶嘻嘻索索，云生听到了响动，睁开眼睛，正对眼就是满天的星星，星云靠得太近了，使他产生恍惚，伸出手去触碰自认为近在咫尺的星星，但是抓了空。云生傻笑了几声，“哎呀，古树，你知道外边儿人都怎么说？说你这里很神秘，有令人梦想成真的宝物，尤其是处在你上空的那片静止的星云有实现人心中愿望的魔力，然后……甚至还有些人说胡黄二仙就住在你这里……”云生在心底嘲笑自己，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一棵树上。寒风变得强起来，元生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涌出来泪水，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是过来了，我的娘是这么好，我不是她亲生的，她却把我当成亲儿子一样，我打小被人说是天煞孤星，被他们欺负，但她处处维护，给我吃，给我穿，教我识字儿，我娘说从不相信哪个人会天生害人，好人有好报，做了坏事才会得报应。可是现实让我感到害怕，昨天医生让我准备后事，治不了她的病。”说着，寒风渐渐淹没他的声音，元生的说话声似乎随时都可能因风断绝。突然，风中传来吼叫声，如月圆之夜的狼爆发出心底最初的本性，元生大吼:“什么天煞孤星，我娘不信，我也不信，众生平等，我的命应该由自己决定，此后的人生也不该由别人掌控。”寒风愈发得强，可元生却没被吹倒，他迎风站立，朝天喊道:“好人有好报，我娘这么好，你就应该让我娘好过来，我从没有做过坏事，你也不应该让我背负这些事情，古树啊，倘若你真的有灵性，那就让星云转动，实现我的愿望吧！”

寒风达到最强，古树的树叶已被吹动，元生站的地方下陷，埋过他的胸部，他将双手挡在眼前，透过指中缝隙，看见头顶的星云在动，那团星光熠熠发光，越来越亮，亮得使元生闭上了眼，昏了过去。

火红的太阳从山头升起，怪异的寒风停止，山林里万物都活过来，北朱雀又从窝中飞出，山林里动物嘈杂的声音把元生吵醒，但是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清醒之后，一想到他娘，他行动迅速得爬下树，朝山林外跑去。还未到家门，医生就说:“快进家门，你娘已经醒了。”元生欣喜万分地跑进家，他娘正坐起在床上，元生过去抱着他娘，哭得说不出话，半天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好人有好报”。

责任编辑 李曼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