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是春季,我与你相识,你离我而去。
——题记
河对岸的桃花开了,火红一片,是血染,还是朱砂相扮?你却轻轻抚着怀里的老猫,轻若未闻般,道,不过是惹了深谷里那株梅花妒。
一
是何年,我浑身褴破,血混了刚化不久的冰水,倒于桃树之下。初春的桃林,寒气依旧袭人,怕是要和这桃树做伴了罢。合上双眼,瑟缩着身体,也罢,也罢,不被期望之人即使逃出宅门,也是不被天下收纳的吧……
就是那时,你从对岸而来,一身艳红衣裳,长发束于脑后,挎一小篮,采了新生桃朵。一转身,裙裾扫地,带起的便是一场风华。你向我走来,站定,凝眸对视,“道是可怜,随我走罢。”于是,便搀我到了对岸,你的竹屋。
除了身血肉,我一无所有。从那一刻起,我就知,以后的以后,我将与你共度。花开叶逝,叶生花落,霜雪凝阁,一年光景,你依旧淡妆红裳。茶室识字,桃下练琴,院池墨画,铜镜眉妆,你身所长,皆教我涉习。许是我心底的恐慌从未散去,竟把你的一身学了大概,或许彼岸人来,也以为是双生花罢。
二
是一种希冀么?你从未走出那片桃林,也从未换过罗裙的红艳,就连左眼下的那颗朱砂痣,也从未淡过。
是一种执念罢?我未曾着过红裙,也不过是因你不许,因它的妖冶,因它的瑰丽,因它的风华只为你而存。只是,为何也只许我日日凌白?
终是不懂,桃林竹屋下的你,是看透红尘?抑或是躲避俗世?还是,简单地独居于此。应是为着某个人罢,是否,多年以前,也有一人救你于此?是否,你待我如此皆因由于那人?是否,早在遇我之前,就从未想过离去?
三
许是太久没出去过俗世,竟不知时间的流走,已到了转眼即冬的地步。似乎什么都没变过,似乎又有什么汉变,一切发生得似乎却自然而然。你还是你,瑰丽的火红也依旧衬你,只是,那个满身血污的我,已换了你予我的白袍裙裾。
你总会一人独坐窗边,看窗外那一丛翠竹,看窗上的那一株兰草,是在看竹草,还是其他?淡漠的眼神却看不出什么色彩。
时间怕是就这样不见的罢,竹子依旧翠绿,只是苔上多了许多未腐去的枯叶;兰草的植株也多了几盆,只是却没了从前的孤丽。
林子里随你而居的老嬷嬷出现得越来越少,你却道我应去追寻自己的缤纷花雨,桃花再美也不过一个春季。没有言语,便不再重提。
四
河对岸的桃花开了,火红一片,是血染,还是朱砂相扮?你却轻轻抚着怀里的老猫,轻若未闻般,道,不过是惹了深谷里那株梅花妒。
今日不采些回来么?对上她的眼,依旧淡漠,话里却带了一丝情绪。任老猫窝于椅上,你将我拉至镜台前,随意拾过一支妆笔,蘸上朱砂,点于我眉间。瞧着铜镜中我的模样,你只道,终于长大了……
那日,我还是独自去了对岸,因你曾说过最喜初开桃花所酿的酒,带着初春的清寒和最初的芬香。
只是为何,归来后的竹屋,那抹无法忽视的火红却再没为我点上眉间那一粒朱砂……
五
窗台上的兰草发芽了,陈竹也出了新笋,竹屋外,老猫守在新酿的桃花酒坛外,一道艳红的身影向着酒坛里洒着花。
离开的你可知?那一天,我想告诉你,那火红的桃花是她,血染了桃林。
责任编辑 刘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