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定那个女孩在未来的某一段时间会和我发生一段脍炙人口的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就是一种感觉。在我眼里,她的身上有着不同于别人的一种气质,可能在别人眼里算不得优点,却很让我着迷。
但既然提到了故事,我也就自然想到了过去的几件事。
爷爷出殡那天,作为家里长孙,我本应该下地送爷爷一程,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孝心。但是我突然很不争气地难受,只能窝在车里,我不想闭眼,仰头看着天空。
夜空很黑,星星很亮。一道道流星滑过天空,像下雨一样,把天空照得更亮,星星也看不到了。妈妈就在我旁边,她是女人,按风俗不能下地,也在我旁边坐着看着天空,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
多年以后,我每每回想起这一夜的流星雨,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仔细想想,却也是情理之中,这一定是爷爷留给我众多玩具中的最后一件,遗憾的是,我只玩过这一次。过了这么多年,其他玩具都不知归处,只有这场流星雨依然铭记在我心里,也一定会伴随我一生。
那年我6岁,之后的13年间,我会时常想起那夜的流星雨,只觉得它们越来越好看,也越来越模糊,而对于它们本来的模样我却有些淡忘。我也总会想起爷爷。爷爷很疼爱我,对我提出的要求无不一一满足,可我现在却记不清爷爷脸上的瘊子是在左边还是右边。在想你的时候,我会在草坪上静静地看着天空,爷爷你若是知道,再送我一场流星雨,让我知道你还在,该有多好。
每个人的小伙伴里都有一个胖子,如果没有,那你就是那个胖子。爷爷走了半年之后,一家人搬到了我们隔壁,其中就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胖子。
小时候我经常欺负他,给他起外号叫“崔妞”,为此他母亲经常找我谈话。阿姨很慈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后生,甭乱给人起外号,这样不好。再说,我儿子这么帅,怎么就‘妞’了,再这样叫,我可要告你家长!”。
说崔妞长得帅,我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毕竟人在胖的时候,别人也不确定他瘦了之后会不会帅起来。不过看当时的情况,发展不容乐观。胖子的胳膊和腿又粗又壮,身形很魁梧,大脸盘上刻着一双小眼睛,做工很精细。每次大笑,两侧脸颊上都会出现两个小红果。我很喜欢打他屁股,可圆可绵了,就像打满的气球,让我纵享丝滑。他就每次追着我在院子里跑,不过他的体重只能让他望尘莫及,最后气喘吁吁、瘫在地上。
他姐姐据说学习不错,可能是相对于他而言。那时候我上完课在他家门口碰到了他姐姐,正好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就去请教他姐姐。崔姐姐为人很老实,就趴在门口的台子上认真地算起来。时间过得很快,夜幕就要降临,崔妈妈很诧异为什么这么晚崔姐姐还没回来,就出门找。一出门看到了趴在台子上的崔姐姐,又看见了我,脸色立刻就变了,我想我必须要离开,拿起书,飞一样的溜了。
童年的每一天都有胖子的陪伴,当然也包括过年。我们喜欢玩一种叫做“黑蜘蛛”的小炮,隔着院墙丢来丢去。但是无巧不成书,我无意间把一个小炮从领口丢到胖子的衣服里面。北方的冬天很冷,每个人都穿着很多层,把自己裹得厚厚的。我听到了对面院子里杀猪似的嚎叫声,胖子疯了一样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随着小炮的爆鸣,胖子也一下子泪崩了。那一刻,我很能体会他当时那种孤立无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后来,胖子去当兵了,没和我说。
消失几年之后,胖子突然加我好友。看着他发过来的验证信息,有一些熟悉,有一些陌生。本来想质问他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想了想,最后只问了他“这几年还好吗?”。寒暄了几句,逛了逛他的空间,觉得他变了。他学会了抽烟、酗酒,相比之前也瘦了,不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胖子了。他和我提了几个小时候的玩伴,问我还记不记得。我没回答,其实是你变得让我不记得了。
胖子告诉我,工作有着落了,以后会回家乡,童年我们俩的一个玩伴和他一个战友要结婚了。“世界真小,他们怎么认识的?”,“哎,有缘千里来相会”。他说他也要结婚了,问我准备什么时候结。
我笑了一下,告诉他还早。看了他发过来的照片,他未婚妻真的很漂亮。胖子喜欢喝酒,一喝酒就脸红,每次喝多就喜欢发酒疯,呼唤着童年“思思、思思”的字眼。不知道他未婚妻知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胖子今后还会不会酗酒瞎喊。
胖子说:“其实小时候我妈经常拿你给我当榜样。”我暗自欣喜,没想到我曾经也做过“别人家的小孩”。
“其实你挺优秀,至少在我看来”,我笑着说,“希望她也这样想”。
胖子让我不要怂,勇敢点。其实,我并不是不勇敢。只是在这个尴尬的年纪,我给不了人家什么。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我们都在最没能力给别人承诺的时候遇见最想承诺的人 ,也在为了理想不得不前进的时候遇见最想留住的人”。
每次想到她这么好的姑娘以后别人生孩子,我就心痛,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
女孩啊女孩,你若知道我的苦衷,是否也会有些许感动?
我静静地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流星雨终于来了,我心里怎么想的,他们应该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