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的时候,沿途是满目的油菜花。漫天遍野都是鲜艳的黄,盛放的那么郑重,那么灿烂,那么热烈。仿佛对我而言,天地间也就这一件极要紧的事,能让我欣赏。人一点点的感染了花的情绪,突然间变得欣喜欢愉,恨不能化作一阵微风细细抚摸他们的一颦一笑,把它们每一声欢歌都送到春天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里。
三月到了,我成了离家的孩子。家里,有我的父亲,母亲,和有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躬耕在世代相传的土地上,年复一年的在春季种着遍地的油菜花,浸渍在这样轻快的日子里,油菜花慢慢的成长,现在,广袤的原野里应该静静地燃烧着油菜花明艳的颜色,空气中幽幽的浮动着一股恣意的香味儿,人行走在花丛中,香味儿被空气搅拌,油菜花的气息沾满衣襟,抡起锄头,便抖落一地的芬芳。它们姿势定格在田地间,就是一幅灼灼的风景画。慢慢地,时间吹散了油菜花来不及的细碎思量,油菜籽就成熟了,采下菜籽后,光秃秃的油菜杆被推倒在泥土里,带着落叶般的从容,成为这个季节令人遗憾却又是最好的归宿。
这些都是我想象的的场景,从来都是一月离家的孩子,对于油菜花的零星记忆都是从别处拼凑想象的美丽,我一直坚信我与家乡的油菜花有个春天的约定,也许油菜花们会在寂寞苦涩的日子里苦苦守候我的亲近,可是我却因为这样那样不得已的原因从来都没有赴约,我没有看到他们一点点的老去死去的样子,没看到他们面对诀别时或忧或伤的表情,没有看到他们孤杆时荒凉的寥落,但我分明听到了菜籽从菜心剥离时的不舍与眷恋的声音,一如我和我的父亲母亲。
古人有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又是一年油菜花开的季节,我知道它们依旧愿意在原地等待,可是时间却会毫不留情的带走它们盛年的光彩,留下他们蹒跚的躯体。我还在他乡静默彷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尽管我是那么深深地眷恋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