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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杂碎

发布时间:2005-04-06    作者:李剑波    点击:     来源:本站原创
 文革已属历史,如何评价,不是我等浅薄之辈力所能及,只是闲来无事,将那些记忆中的片断杂记一二,谨供列位看官,茶余饭后,一笑了之。
    话说我出生的那座矿山,有一奇人,此人姓甚名谁,已经忘记,只记得他中专毕业,生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套用古典小说的写法——这小生骨格清奇,气质不俗。此人颇有些生活情趣,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吹拉弹唱无所不精,在此地算得一个人物。然而他却有一大烦恼困扰不已:尽管他的娇妻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却是个农村姑娘,没有城镇户口,这在当时属于二等公民,生活中诸多不便,且影响子孙后代。于是,此君多年来施千方,用百计,求爷爷,告奶奶,最终竹篮打水,不得如愿。忽一日,文革风云乍起,革命造反风起云涌,铺天盖地。此君立即审时度势,擎起造反大旗,坚定果断,一举篡夺公安派出所大权,勒令廖长子、王胖子一干人民警察扫大街、冲厕所,只准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自办理老婆户口,一俟事情搞定,便隐退江湖,不再参加运动,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始终作壁上观。待文革尘埃落定,烟消云散,只有这厮抱着娇妻,终身享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丰硕成果”。
    还有一人,姓章名健,时年方十岁,干部子弟,是我同学,亦是朋友,这小爷生得唇红齿白、聪明聆俐、能说会道,煞是可爱。当时,造反夺权,方兴未艾,革命派大举围剿走资派,可怜那些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的老八路们,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眼看将沦为丧家之犬,我等狗崽子们惶惶不可终日。不料,在此当口,章健爸爸经不住造反派的软硬兼施,临阵变节,反戈一击,成为“革命干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章健一家,臂戴红袖章,参加战斗队,立即神气起来。狗崽子们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团结一心,发起孤立同盟,不再理睬他们,不料猪不吃,狗喜欢,他们很快找到新朋友,同盟运动,收效甚微。一日,我正在院子里与狗崽子们玩耍,看见章健参加完造反集会从外面回来,我一看他摇头晃脑,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禁怒自胸中起、恶向胆边生,我咬牙切齿,冲上前去,大喝一声:“我代表人民、代表党,处决你这个叛徒!”随即大打出手,其它孩子,见机行事,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只待我等恶气出尽,章健已是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章健妈妈,大呼小叫,抓我去造反兵团司令部理论,我大义凛然,义正辞严,说:“林副统帅教导我们好人打好人是误会,好人打坏人是活该,坏人打坏人是狗咬狗,坏人打好人是阶级报复,你说,我们是什么性质?”那章健此时已被打得三魂去了两魄,早已失去判断有利局面的能力,连连说“误会,误会”。形势随即扭转,握身言和,皆大欢喜。去年春节,我与章健喝酒,忆及此事,章健苦笑着说:“狗日的,林副统帅。”
    当时,提倡过“革命化的春节”,“移风易俗、改造中国”,就是工人不放假、干部不休息,不包饺子、不放鞭炮。大年初一,统统集中到食堂吃“忆苦饭”,我等丫头、小子,正值少年,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没吃过旧社会的苦,体会不到新社会的甜,又被认为是另一个级阶复辟资本主义的希望,必然成为“忆苦思甜”的重点对象,被安排在前排,一人端着一大盆红薯叶糠糊糊,唏溜唏溜地喝着。且喝,耳朵也不闲着,组织者不知从何方找来一位苦大仇深的老农,老农站在台上,声泪俱下,控诉万恶的旧社会,如何吃不饱,穿不暖。控诉公社干部,欺男霸女,私分粮食,公共食堂,大锅清水汤……组织者一听,顿觉不对,慌忙上前制止,大声喝道:“你在诉什么时候的苦?”老农擦一把鼻涕眼泪,无限感慨地说:“旧社会的苦,新社会的甜,最苦最穷要算六零年。”组织者勃然大怒,立即将其逐出会场,我们早已笑作一团,严肃集会,变成闹剧,草草收场。
    写到此处,停下笔来,心中不是滋味,在那颠倒黑白的年月里,普通老百姓只能上演这些黑色幽默,甚是可怜。我掩卷沉思,庆幸这苦难已成了历史,离我们远去,而今日之党中央英明伟大,肩负历史使命,建设公正、健康、富裕、和谐的社会,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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